对乔家路的印象:当学徒时◆◆★★◆■,我曾骑着自行车穿过乔家路,去不远处的医疗劳保单位沪南医院就诊;与妻子谈恋爱时,我送她回马路对面王家码头的家,在乔家路上来回压马路★★◆★,情意绵绵,不忍分手。
寻找徐光启曾经的住宅,费了一点周折。我在乔家路转了几圈,都没找到。后来从中华路那头又直去,一直穿过光启南路,才在一堆蓝色共享单车边■★,找到了这座珍贵的明代建筑。房屋的底层已被水泥封住,二楼是一排呈赭红色的民房模样的房子,一扇扇方形的窗户■◆■■,似有些历史的年代感。市政府十年前立的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石碑,被淹没在一长排小蓝之间。
穿过望云路继续向前走◆★◆◆■,又是一条狭长的小街,向左边延伸而去,右边则是一排房子。我拐入小街去看路牌◆◆,没找到★■。问了路人,个个摇头★■◆★■◆。一位外卖小哥很热情,特意停下车◆◆,打开手机地图为我搜寻◆◆★,图上只有他人的标点,却没有路名★★★■■★。又问一位拎着一颗黄芽菜走过的本地阿姨,她边走边答:什么路不知道,反正好走的(能通行)■◆■■◆★!
穿越河南南路时★★◆,忽然想起,我在工厂当学徒时,曾经在净土街住过院,依稀就在附近。穿马路时,向左边一瞥——巧了◆■★■★!一块净土街的路牌◆★,就高高悬在空中,还有个箭头指向前方★◆★★★。
乔家路的另一头连着热闹的中华路。我走出乔家路去地铁站,进站前习惯性地朝后一望,竟看到了小南门曾经显赫一时的救火会钟楼。这座位于乔家路老街,已115岁的钢铁结构火警钟楼■◆★★★★,是当时上海的制高点——它是高六层(总高十丈五尺八寸,约合35米)的消防瞭望塔。辛亥革命时的上海起义,也是以它的钟声为信号的信号楼,被列入市优秀历史建筑。
我坐在梓园对面的人行道上憩息■★★。据资料记载,这座古朴雅致的中国式园林有三百多年历史,由进士周金然建于清康熙年间◆★,原名宜园。后归富商郁氏,又名宜稼堂。乾隆时代为河东兵备道乔光烈居处,这一带因此被称为乔家浜◆★■,乔家路也是因此得名。1907年,郁氏祖居及部分花园被书画家■◆■★■、实业家★■★★★★、社会活动家王一亭买下,园中有棵古梓树,因此更名为梓园,园名由吴昌硕题写。上世纪二十年代爱因斯坦访沪,曾做客梓园■◆◆■,出席王一亭的宴会,与大家合影留念。
乔家路不算太长,梓园、徐光启故居等就在路的两边★◆■■◆,还有好几幢貌不惊人的房屋前贴着区文物保护单位的标识◆■◆★,真是藏龙卧虎★■◆!
我抛下这条无名小路继续前行,前面是条相对宽一些的马路★★◆★。急急走过去一看,原来是光启南路,蓬莱路到这儿就结束了。光启南路在老城厢是条又长知名度又高的路,以知名科学家徐光启名字命名。我家老宅附近的城隍庙旁边也有光启南路,还有家光启路菜场。
我按照她指的方向,立刻向天灯弄街奔去◆◆■。一路走一路问,快接近目标时■◆,又问了一对中年夫妇,男的用手一指道,就在左前方■★◆★★■,女的热情地用手机帮我导航,说还有几百米。
徐光启不仅是中国明末科学家、政治家,也是我国中西文化交流的先驱之一。我曾在徐家汇的徐光启纪念馆,看到过徐光启故宅的图片。当时还摘抄了文字说明:故宅建于明万历年间■◆★,已有四百多年历史,因上下二层各九间,被称为九间楼。抗战期间遭日军飞机轰炸◆■◆★◆★,被毁两间,仅存七间。现上下七间为居民住宅,但居民仍称其为九间楼★◆■■◆,是原南市区仅存的明代宅第。
我像头小鹿,一路匆匆向前。我要寻找那幢漂亮的小楼,但怎么也找不到。用手机拍了一些相似的小楼,但好像都不对——无论建筑规模或者周边环境,都不像是我曾住过几个月的那幢小楼。我拦住一位老者问,净土街在哪儿◆★■◆■?他手指路口高耸入云的塔吊◆◆◆:就在建筑工地里啦!
记得从中华路方向走进蓬莱路,右手边是一家木柴行。我念小学时,有一年暑假,为了制作一副木质围棋,多次来木柴行淘过木料◆■■◆。左边是上海最大的皮革市场,当时名闻遐迩,每天客户盈门。临近学前街拐角处,是一长排点心摊,卖面条馄饨包子生煎锅贴鸡鸭血汤等点心★◆◆■★◆。上世纪七十年代末◆■★◆★,我在文庙参加区文学创作组活动时,夜晚活动结束后,文友们常常会在点心摊吃碗馄饨或者炒面,继续谈诗论文。
蓬莱路隔着中华路的对面,是安澜路。我小辰光阿娘过世时,大人们带着我,乘11路电车在小西门下车,就从这条路拐进去。穿过陆家浜路,去制造局路的斜桥殡仪馆参加葬礼。如今斜桥殡仪馆早已拆除,变成了市军供站◆◆◆■★★。
先去了蓬莱路,寻找蓬莱电影院旧址。我的印象,当年11路电车尚文路下车,拐进蓬莱路,迎面远远就能看到蓬莱电影院■■◆,不宽的学前街从它前面穿过★■◆。
沿着蓬莱路向前走去,两边已列入动拆迁,大部分居民都已搬走■★★★■。沿街墙上画着简单艳丽的彩色图画。旁边的弄堂里,猫妈妈带着猫孩子,在阳光下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时光。
临近中午◆◆★,肚子在咕咕叫。我拿出随身带的点心★■★◆,边走边吃。这时脚下的道路越走越窄了◆★◆■,两边的房屋外墙都被喷上了暗色的涂料,一片灰蒙蒙的★★■★■。隔一段就贴有一块牌子■★★■■:旧改基地★◆,注意安全。两边的弄堂口★◆◆■,时常看到一德里高寿里太和里和1925年1939年等字样,不少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,被涂料一刷,凹凸分明、细节明显★■★★★,很有美感◆◆★★。
半夜刷手机◆■,看到一款介绍原南市区奇怪路名的小视频——引线弄、硝皮弄、火腿弄、洗帚弄……重访老城厢的动力,一下子就来了。
不远处,学前街尽头■◆★,文庙路上的文庙,正在修缮中,红色的大门紧闭着◆◆,门口堆放着黄沙石子。魁星阁依然高高矗立,掩映在树丛间■◆★★◆◆。当时文庙尚未开放,文创组每次活动都是从后面梦花街的后门进去的。我很想拐到后门再去看一下,可惜去梦花街的路被封住了◆◆◆★★。
在梓园对面的人行道边,遇上一位也是来乔家路扫街的湖北姑娘■★★,她拿出相机给我看她拍的清代书隐楼照片,说在天灯弄拍的。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条小路说★■:从那儿穿过去。
我知道,乔家路不远了。因为徐光启的故居就在乔家路上。果然,问了位大姐,她用手向右前方一指道,前面就是乔家路★◆◆■■。我远远望去,乔家路上尘土飞扬,一辆辆载重大卡车来回行驶,拆迁工作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之中。
我住的院,是南巿区传染病医院。我当年肝炎复发,被区防疫站送进来的。医院就是一座漂亮的中西式三层小洋楼,中间是厅堂,两边是几进厢房,天井铺着色彩绚丽的马赛克地坪◆■◆★★◆,屋顶还有漂亮的老虎窗★★★。我住在左边顶头的一个大房间里■★◆,窗外马路对面正好是一家幼儿园。老肝们闲着无事◆★,会倚在窗口,看孩子们每天唱着歌儿上下学,甚或爬出老虎窗,坐在屋顶上嘎山湖。出院后,有一次路过小楼,门口已挂着区某某机关的牌子★■◆。抬头一看,漂亮的老虎窗还在。记得我们几位病友还写下了十年后再相见的纸条◆■◆◆。当时觉得十年已很遥远,如今,几个十年都过去了★★■,我们都已白发苍苍◆★★★◆◆。
隔天就去乘地铁十号线◆★■,在老西门站出来,沿着中华路前行★◆◆■。穿过文庙竖在路边兀然挺立的牌楼,我立刻踩踏在了又熟悉又陌生的小街上。
我快步走到马路对面,这儿是乔家路地块旧城区改建项目基地■■◆◆,偌大一个区域■◆★,已全部动迁完毕■◆,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城区,路上偶尔有匆匆走过的行人■◆★。路的左边是一个庞大的建筑工地,围墙上写着◆■■■,重塑百年风貌肌理,复苏老城厢繁茂的标语◆★★◆★。
我转过两个巷子,这时已出了动迁区。三岔路口有一家烟杂店,我问老板,天灯弄在哪里★★,老板说前面就是◆■,不过路口被铁门锁住了,运气好的话能叫开——我是幸运的,被看门人行了方便,看到了书隐楼的大院和石碑★◆★。
此刻◆◆★■■★,瞭望塔在周边高楼大厦的包围下■◆◆,早已没了一览众楼小的雄姿★★◆★■。但它还是有着自己的高度■■。我忽然很想爬上去,好好打量一下自己度过童年的地方,好好看看我们的来时路◆■。
从天灯弄出来,绕过好多条街和弄,稀里糊涂走到了光启南路。在路口又碰到骑着共享单车的那位湖北姑娘和一些扫街人,聊起今天拍到的那些名人故居和文物,彼此都为此次的收获而高兴★★◆★,都希望今天看到的这些故居和文物,能有很好的未来。
河南路是一条车来人往的大马路,越过这条大马路后,就都是些小街小弄了。第一条是望云路★■◆■◆,名字很美,但是窄窄小小◆■★,弯弯曲曲。记得我哥哥从小学升初中时,我们弄堂里有好几个他的同学◆★◆★,被录取在望云中学。